以下文章来源于溪谷清流,作者葛惟昆
溪谷清流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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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80岁,感觉视力渐弱。每年的驾照体检,以视力为主,总是勉强通过,所以想起查查白内障。一查果然,到了该动手术摘除的阶段了。听说白内障要有一个“成熟”的过程,过晚过早都不适宜手术。有幸找到北医三院著名的专家齐虹教授检查,确实是该摘除的时候了。
为了了解白内障,学习了一点知识。先看图中眼睛的结构。如果瞳孔是窗口,那么晶状体就是窗玻璃,而且它不是平板玻璃,而是一个凸透镜,lens。这对我们学物理,特别是光学的人,就一目了然了。或者通俗地说,像是照相机的镜头吧。晶状体把从瞳孔射入的光线聚焦到视网膜上,再由视神经把信号输送给大脑,形成视觉。大自然真是奇妙,人体的“设计”细致、合理而周到。所谓“白内障”,就是图中眼睛的“窗口玻璃”晶状体的变质。任何先天或后天原因引起的晶状体质量下降的退行性改变,包括晶状体透明度降低或者颜色改变,称为白内障。80岁以上患病的概率为%,当然今年满80周岁的我也不可逃脱。
非常幸运,顺利挂到齐虹教授的门诊,并由她主刀,在8月23和25日两天,分别做了左眼和右眼的白内障手术,也就是把浑浊的晶状体切除,换上高质量的进口双焦距人工晶体,以同时解决散光和老花的问题。手术非常成功,我在术后第二天,就自己开车回到位于昌平的泰康之家燕园住所。
手术的奇妙效果,是外面的世界变得明亮了。原来多少年来,我一直在一层幕布后面观察世界。甚至颜色也有变化,绿色更深了。
于是想到,其实外面看到的世界,与它本来的模样未必是一样的,或者每个人都在看着自己眼中的世界,都以自己的感受来认知世界。而客观世界的本来面目究竟如何?不同的眼中看到的世界并不完全一样,那么谁看到的是那个本然的世界呢?这显然是一个深刻的哲学问题,是主观与客观的关系,是认识论的基础,哲学的基本问题。
古典的科学真理观认为,知识的客观性与认识的主体无关,是纯客观的。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,认识带有主体的色彩,即因人而异,就像摘除白内障前后所看的外界并非完全一样。于是历史上有英国贝克莱大主教的“存在就是被感知”的绝对唯心主义论调,也有笛卡尔“我思故我在”的名言。说起笛卡尔,他不单是哲学史上的一代宗师,也是伟大的科学家和数学家。至今“直角坐标系”还被称为笛卡尔坐标系。“我思故我在”经常被当作否定客观世界、虚无主义的典型,其实我以为不然。这句话本身首先就承认了一种客观存在,即“思者”的存在。“笛卡尔不是从经验的的心理事实推论出:我思,故我在;而是从逻辑上推论:怀疑意味着存在一个怀疑者,思维意味着一个思维者,即一个思维着的东西、或精神实体。”他认为,我思故我在,“对一个循序而进行哲学思维的人来说,这是首先出现、最确实的知识。”最后“凡是清晰明确被人认知的,都是真的。”1然而直到今天,即使在科学界,也有极端的观点认为客观世界本来就不存在,我们所说的世界,无非是人的想象。
在量子力学中,观测者似乎对于观测的结果起到绝对的作用。量子态通常是叠加态,即许多态的总和;而一旦观测,就会呈现出其中一种态,在量子力学中称为“态的坍塌”。这种哥本哈根学派的解释为爱因斯坦所难以接受。但确凿的实验证明,量子态是非局域的,是具有叠加性质的,因而不同于经典态。对于量子力学的哲学解释,特别是作为量子密钥等量子技术之基础的“量子纠缠”,无论从物理学本身,还是从哲学上,都有待进一步深入的理解。
但这不妨碍我们确信客观世界的存在。人对它的认识是一种反映,而不是先于它,超然于它,更不是它本身。然而人的认识正确与否,却是存在变数的。切除白内障就使我体验到,世界比我原来看到的更明亮,甚至颜色也有所不同。在我们观察客观世界的时候,有没有类似白内障的蒙蔽,使我们的认识被弱化,甚至被扭曲呢?在缤纷繁复的世界和瞬息万变的动态面前,我们能够保持一双慧眼,认清事物的真相吗?
手术之后,我送给齐虹医生一本张天蓉博士与我合著的《科学传奇》2,并在扉页上题写:
借您一双回春妙手
还我两只识珠慧眼
一次白内障手术,带给我思绪万千。人体之精美,现代医学之奇妙,无不令人感叹。事实上,不但眼睛,人体的所有的器官都精妙无比,难怪人们会相信上帝的存在。然而科学使我们越来越明白人体的奥妙,也越来越具有驾驭她的能力。世界是可知的,事物的发展是有据可循的,人类也因为科学和技术的发展,对大至宇宙空间、小至微观粒子,近至人体自身,都在获得日益深入的真知灼见,以及掌控自身命运的能力。
回来再说白内障手术,它使我看到世界真的更加光明,让我们祈愿光明普照世界!
1,《西方哲学史》,梯利著,葛力译,商务印书馆,第页。
2,《科学传奇》,张天蓉、葛惟昆著,商务印书馆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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