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界上没有两种药,一个后悔药,一个治核辐射病的药。”
年1月5日,20岁的工人宋学文在上班途中捡到一个疑似钥匙链的金属条。谁能想到随意捡起的小玩意,居然是工厂遗失的辐射源。后来这条钥匙链被检测出附着放射物质铱-。
铱是无损探伤检测用伽玛放射源之一,半衰期74天,可以穿透10-mm厚钢板,属于2类放射源(高危险源),没有防护情况下,接触这类源几小时至几天可以致人死亡。
截肢后的宋学文
贴身辐射2小时后,宋学文开始出现头晕恶心等症状,在住院三年期间进行过7次手术,截去了双腿、左肢及右手指。除此之外,宋学文还有放射性白内障、全身骨质疏松、染色体病变等疾病,并且已丧失生育能力。宋学文也成为国内首例核辐核射案受害者。事发之后,宋学文提起了诉讼,吉化集团建设公司除已支付的抢救治疗费用外,另行赔偿宋学文48万余元。
宋学文和妻子
宋学文在此后数十年中保持了很高的斗志,一直与疾病作斗争,仅凭着那根中指,宋学文在键盘上戳出了30多万字的自述小说。他使用假肢站起来的经历,也被一位导演改编为电影剧本,并邀请他本色出演,除了写书和录节目外,宋学文和妻子在乡下开了个幼儿园,帮助老乡照顾孩子。后来宋学文又通过做微商卖家乡的特产大米,以此维持家庭的生活,这种斗志真的非常令人钦佩。
与命运抗争的宋学文
不幸的是,核辐射的伤害一直潜伏在他的身体里,近几年病变持续恶化。真正让宋学文害怕的不是病症本身,是无止境的持续。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出现新的问题,也许要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。随时可能死亡的阴影,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悬在他的头上。治疗的过程漫长而艰苦,受伤前他体重有斤,而治疗后只剩下50多斤。年4月23日,与病魔抗争多年的宋学文不幸去世。
我们生来就能对自己看到的、闻到的或尝到的危险做出相应的反应,但辐射则不然,这是一种看不见的威胁,可怕的是,那些不幸遭受核辐射的人,比起随时降临的死亡,更痛苦的是迈向死亡的过程。他们会亲眼目睹自己器官机能逐渐衰退,身体日渐腐烂而无能为力。死亡,反而是唯一的解脱。
核辐射真正让人们见识到威力的莫过于“切尔诺贝利核泄露”事件。据统计,在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发生后20年来,陆续有9万多人因辐射死亡,数十万人患癌,大多数辐射致死者都来自普里皮亚季和清理废墟人员。这些人的处境比当场死亡更可怕,他们身体内的细胞是一点点死亡的,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,很多人因精神受到极大摧残而自杀。
一部纪实文学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关于死亡还是爱情》里面曾经这样描述一位核辐射患者病变的过程:“他开始变了,每一天都判若两人。灼伤开始在外表显露,他的嘴巴、舌头、脸颊,一开始是小伤口,后来愈变愈大。白色薄片一层层脱落……脸的颜色……他的身体……蓝色……红色……灰褐色。那些都是我的回忆!无法用言语形容!无法以文字描述!甚至至今无法释怀。唯一拯救我的是一切发生得太快,根本没时间思考,没时间哭泣。”
一位被采访的历史学家说:“切尔诺贝利给俄国人的思维模式带来了一场大灾难。有人说爆炸不仅是反应炉,而是整个价值体系。”悲哀的是,核灾是人祸,天也保佑不了,人类自己制造的灾难只能自己承受,成了自己的掘墓人。